1. 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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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个女人躺在手术台上痛苦的哀嚎，腹部高高隆起，汗湿的黑发粘在脖颈上，湿漉漉的手臂仿佛涂了一层蜜，在惨白的灯光下无以遁形。

几个穿着无菌服的护士死命摁住她，防止她因为剧烈的动造成伤害。

被死死压制住的女人时不时颤抖一下，痉挛的手指用尽全力抓住身下的布料，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是孩子还有一半未生下。

身旁的护士小姐给她鼓劲，用纱布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夫人，还差一点，用力啊！”

女人双瞳涣散，几乎就要失去意识了，但听到护士的声音还是用力咬了咬唇，尝到浓重的腥甜味让她恢复了一点意识。

不，她还不能昏过去。

女人十分清楚的明白这点，她的丈夫连同族人都不可能仁慈的同意剖腹产的，那怕这关乎她的性命。

她需要顺产，她必须顺产。

或许是神明保佑，女人凭空冒成一股力气，她成功了，孩子顺利生下来了。

手术室内，所有人欢呼雀跃，一个年长的护士擦干净婴儿身上的黏液，用襁褓将孩子包起来，又仔细捻好每个小角落，确保一丝风都无法伤害这位尊贵的小少爷。

护士把孩子抱出去，全程无人关注那个女人，即使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刚打开门就看到乌泱泱的人群拥挤的堵在门口，最前面的正是这个孩子的祖父厄尔尼诺元帅——帝国的守护者之一，温顺的站在后一位的是孩子的父亲。

护士没有过多思考就把孩子递给他的祖父，老人把拐杖扔给站在旁边的儿子，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时不时听着护士的指导调整姿势，以便让孩子在他臂弯里更加舒服。

幼子长孙向来是受到老一辈疼宠的。

在厄尔尼诺家族这个古老顽固的家族，这个观念更是深入每个厄尔尼诺的心。

没有人会对这个生来就得到族长疼爱的孩子有任何妒忌，至少表面上不会有。

正式的名字要等到满月宴上才能取，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工包括广发请柬宴请四方。

女人终于被护士推出来，元帅走到她面前，轻轻把孩子放到她旁边，这是嫁入厄尔尼诺家族的女人难得的恩赐，也是为母亲的一点小小的特权——她可以在这个孩子的父亲之前抱抱这个孩子。

这个女人终于可以认真看看她的孩子，她有点激动的低下头，嘴角微微牵动都带来阵阵酸软，之前生产耗费了她太多体力精力，单单这个简单的动咔咔响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旧机器人。

在看见孩子面容的一刹那，女人冰雪般澄澈的瞳仁剧烈守缩成一个小点，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她拼尽全力伸出手臂想把她刚刚生下的孩子从床沿推下去。

这个高度，这么幼小的孩子，真的摔下去的话肯定非死即残。

“你干什么！”

老元帅怒吼，幸亏她生产后动不够快，他抢先一步把孩子从死亡的深渊抢救回来。

他不由得把孩子抱得更紧一点，感受到那份不算沉重的重量才将一颗心从喉咙放回胸膛。他在战场上厮杀，子弹擦过心脏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谁知，女人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恐惧的瞪大眼睛，伸长手臂用尽全力去够孩子的襁褓，嘶哑的声音被粗糙的砂纸狠狠打磨过，这一刻她仿佛童话里爬出来的恶魔，“他会覆灭整个厄尔尼诺家族，他是个灾星！杀了他！”

众人先是一静，之后就如火星落到油锅，一下子噗得长出无数火焰。

这个女人，这个孩子的生母，她的祖先出过一个真正的可以预言未来的女巫——卡桑德拉，据说她是神的侍者，人们信服她供奉她。

在这个技术发展迅速，思想却远远更不上时代发展的国家，一个拥有预言家血脉的女人她说出的任何预言都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

刚刚还拼命想要凑过来的人群一下子就退缩了，就连蠢蠢欲动的孩子父亲都放下抱起襁褓的手臂。

“呜哇哇哇——”

刚刚还安安静静，连母亲想害死他都没有动静的新生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仿佛意识到自己被所有人厌弃了发出自他出生的第一场哭泣。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

博伦斯揉揉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昨天剩下的红茶，红茶似乎放得太久已经有点发酸。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么久远的事，又或者他更加疑惑为什么自己梦不到比这更久远的上一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