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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萧烬应了一声，朝水中走去，他一身湿衣还未干透，倒是正省去了脱衣的麻烦。
之前在流波牢第三层时林羡渔便发现，萧烬的水性十分不错，所以此刻也并不担心，与沈修阳一同站在岸边，看着萧烬下水，朝更深处游去。
月色散漫，海面波光粼粼，内里藏着无数暗流涌动，萧烬一袭玄衣，并不十分惹眼，起初在波涛绵绵的海面还能一眼看见他身影，距离渐渐远了，也就看不分明。以林羡渔和沈修阳的目力，竟也找寻的十分吃力。
林羡渔暗自握紧了拳，不知道这结界究竟笼罩了多大的范围，游了这么远竟还没有触到边际，再远一些的话，莫说潜入海底逃出结界，连游到结界边缘都很难实现。
好在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便看见夜色之中萧烬的身影停了下来，在远处略略一顿，便没入海面再也看不见了。
他潜下去了。
这距离实在太远，林羡渔不得不担忧起来，她在岸边沿着海岸线踱了几步，浪花一重一重冲刷过来，没过她脚背，冰凉刺骨。
她想，萧烬应当是有分寸的。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频频抬头看向那处，始终不见萧烬的身影回来，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沈修阳静静站在她身后，他早已习惯了漫长无尽头的等待与孤寂，这片刻对他来说不过寻常。他看了看来回踱步的林羡渔，忽地一笑道：“丫头，别太担心。”
林羡渔正等得心焦，闻言回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纵使多年不见，他总归是你亲生儿子，你便一点也不担心？”
沈修阳笑容僵了僵，勉强应道：“我自然知道，大约是我老糊涂了。这么多年来都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岛上，倒早已忘了担忧是何滋味。”
这倒也是。林羡渔视线从衣衫褴褛的沈修阳身上扫过，心道，他如今这般模样，谁又能想到他竟是二十年前的当世四杰之一呢？
当年，沈修阳可是人人交口称赞的端方雅正君子如兰。
林羡渔默不答话，沈修阳又道：“方才我观他在水中行动自如，水性好得很，故此劝你不必担忧。况且，你担忧又能怎么样呢？”
见林羡渔的视线看过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隐有深意道：“这世间事，又有几桩能随你的心意而行？”
正在这时，林羡渔眼睛一亮，视线的尽头，萧烬的身影破水而出，扬起一路水花。
他神色尚且从容，林羡渔便松了一口气，只待他游到近前，湿漉漉地从水中站起身来，便再也忍不住，涉水而过，朝他疾走而去。
她站在齐膝深的海水里，抬手想要替他擦去额上水泽，刚抬起手，却又想起什么，放下了。
萧烬的视线在她手上一扫而回，落在她脸上，微微皱了皱眉。
林羡渔道：“……没事就好。”
萧烬道：“有事。”
林羡渔立刻一惊，上下打量他身体，焦急道：“怎么了？可是在水中遇到了什么？”
萧烬任由她目光上下将他检查个遍，直到没有发现异样，林羡渔疑虑地眼神投来，他才道：“闭气太久，我有些头昏。”
见林羡渔一怔，他补充：“站不稳。”
语毕，身子恰到好处地晃了一晃。
林羡渔心头一惊，立刻抬手扶住他，任由他半边身子倚在她肩上，道：“先回岸上再说。”
萧烬亦步亦趋靠着她，二人走回沈修阳那头，林羡渔扶他在礁石上坐下，问：“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萧烬看着她道：“心口有些慌。”
林羡渔“啊”了一声，顾不得多想，连忙将头靠向他怀里，贴在他心口仔细听着动静，疑惑道：“好像……没什么异样啊。”
胸腔之下那颗心，分明跳动得沉稳有力，一如往常。
正想抬头问个究竟，冷不防一只手绕过她肩膀，将她牢牢按在怀里，林羡渔只听头顶萧烬低低叹了一声，道：“师父，你今日倒有些反常。”
林羡渔一怔，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指她的刻意疏离，她分明已经刻意表现得正常，却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到了，更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的问出口。
倒显得她愈发扭捏，愈发心怀鬼胎。
察觉到不远处一道看戏的目光，林羡渔略挣了挣，道：“你父亲在呢。”
萧烬微微松开了手，她立刻从他怀里钻出来，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出不去。”
萧烬盯着她，问道：“仅仅如此？”
她回避着他视线：“嗯。”
她要如何与他开口解释，她这一日的心绪波折，又如何与他解释埋骨窟中的事？
萧烬看她半晌，似乎微微叹了口气，道：“等你想好了，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可好？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来想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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