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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
轰——闪电的银光掩盖住了相川弦空原本金色的瞳孔,同时将他骇然失态、几欲裂开的神情映得一清二楚。
真人似乎是见到了十分有趣的画面,得意的笑容不断扩大,嘴角咧开的弧度诡异至极。
心中的某个猜测即将被证实,但真人仍保留了合格反派应有的警觉与果断,在另外几人反应过来前…那只被缝补线环绕的手,慢慢触碰上了少年的脸颊,在对方全然无知的“诶?”声中,真人无声开口:
“无为转变——”
鲜血瞬间模糊了那个少年的脸庞,从他的眼眶、耳朵、口鼻中流淌不止!染红了他的衣襟、再滴滴答答地滚落在地,他茫然的神色很快就定格成了痛苦的挣扎与无法逃离的麻木——
心脏与灵魂都被恶意包裹,相川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本源被不知名的力量紧握、然后狠狠扭曲!浑身血液逆流,脑仁传来尖锐的疼痛,灵魂在疯狂的叫嚣,撕裂、错位、变形……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奔去!
“砰!!”
“咳咳……”
虎杖悠仁先前没有见到过真人使用术式的场面,但是现在,在那个少年受伤时……相川泉与相川秋彦几乎同时受击般跪倒在地,随后是从口中大片大片不断呕出来的鲜血,而相川弦空也几乎瞬间失去了行动力,他死死捂住嘴,也能见血液从指缝间溢出,随着主人摇摇欲坠的身影而凌乱地淌落。
这显然不对…仅仅是这一招之后,在场能够与真人对上的似乎只有虎杖悠仁了!
在震惊骇然之余,虎杖悠仁下意识望向了相川泉与相川秋彦……比起面呈死色、眼神完全失焦的相川泉,秋彦似乎还有一些意识,但他同样浑身狼狈、无力动弹,他挣扎着抬眼寻找着什么,却根本无法从死亡的那一端扯回自己的注意力……
死亡……同伴与咒灵,战斗与鲜血,挣扎与溃败……眼前所见,几乎一瞬间将虎杖悠仁扯回了那个似真而假的幻境里。
难以遏制的情绪催动了虎杖悠仁的脚步,他手里的黑色闪光被再次落下的雷电照亮,但是下一刻,他直冲而去的步伐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脚边是一截枯死的藤蔓。
虎杖悠仁倏地抬头,直直对上了真人手中那个少年的眼睛,那抹黯淡无关的粉色已经被溢出的血液染红,瞳孔似乎出现了死亡后的扩大现象。但是没等虎杖悠仁细想,从他跟前拔地而起的巨大枝蔓差点甩了他一脸!
那条枝蔓失控般挥舞,接着某一节急剧膨胀、破裂炸开,无色的汁液溅了满地,然后直直坠落、干枯萎缩……在短短十几秒内,它似乎完成了从诞生到变异、枯萎的过程。
如果不是这样,虎杖悠仁差点以为是之前被祓除的花御又复活了。
无数根藤条从土地中抽芽,从最初嫩绿的幼苗,飞快长成为遮天蔽日的巨大枝蔓,但是它们却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宛如‘自杀’般的举动,互相绞杀撕扯、原地炸开、或是在墙壁与地上砸裂自己的外皮……枯枝碎叶很快铺满这一方土地。
是他?!虎杖悠仁再次望向了那个小少年,诡异地从那双涣散的眼里读出了痛苦的情绪。而死掐着他的脸的真人——
真人此刻有一种兑完彩票却发现拿到手里的比原来多出好几个零的惊喜感。他早就被满目铺开的绿植吸引了注意力,眼前重复着生长、死亡、生长、死亡的……这是对方正真的灵魂!
咒灵脸上古怪的笑容进一步扭曲,眼睛正飞快捕捉着藤蔓的不同变化。陷入兴奋情绪中的真人没有注意到,从侧后方忽然挥来的一拳!
砰——黑色的咒力一闪而逝!虎杖悠仁击退咒灵,从对方手下扯出了浑身是血的少年!瞬息的变故让意识模糊的另外三人得到了喘息……
“咳、咳……”相川弦空死死盯住仅依靠本能续住一口气的本体。
那家伙触碰到了他的灵魂。原本就残缺不齐的‘拼图’,被真人的手捏得更加粉碎杂乱……喉咙间反复涌上腥甜,窒息、竭力、险些让人昏厥过去的疼痛、以及在身边狂乱挥舞的藤蔓,都在说明着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的重创。
但是,植物的生命力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哪怕根系被岩石碾压,哪怕枝叶被大火烧毁,他照样能够在死亡的底线上挣扎着发芽——他的本体在‘纠正’自己被扭曲的灵魂…这个过程,就是反复地死亡、新生的过程……
藤蔓落到相川弦空这边时,忽然就慢下了动作,以一种抑制着痛苦的颤抖而温和的姿态向他贴近。但被相川弦空往前一步避开了,他拒绝了本体的靠近。
本体与根、叶的联系比较深,因而现在完全失去战斗力的是秋彦与泉……理智回笼的相川弦空迅速分析着形势。本体的意外降临是他没有预估到的事情,乱入战场,一下子就搅乱原本的节奏……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也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危险,得先把本体送走。
相川弦空似乎擦不干净脸上的血痕了,加之他略显狼狈的模样与冷漠阴沉的目光,跟真人先前见到的差别太大了。于是下一刻对方刀似的目光甩过来时,真人不计较某个家伙的偷袭了,再度绽开笑容:
“你还好吗?”
“……”相川弦空满口血腥,暂时说不出话来,但这并不妨碍真人的挑衅。
“看样子,你是不会轻易就死去的。”真人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也无所谓那个少年被救下。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相川弦空那,有些迫不及待地下达战书:
“你欠我一条命…还记得吗?”
是指,吉野顺平那件事中,相川弦空怂恿了他一下,让他差点过去撞上五条悟那件事情吗?
“是吗?”相川弦空回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慢慢地曲指、虚虚握拳。旋即他余光中瞥见了几里开外的秋彦、泉。动不了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似乎是听见了这样的想法,垂下头颅、跪倒在地的相川秋彦动弹了一下。他喉咙间发出急促却虚弱的呼吸声,借了一把虎杖悠仁的力,才终于站起来。然后,他接过了虎杖手中的……小孩?
虎杖悠仁把那个少年救下来后,甚至没有去管那边的对峙,第一时间查看了少年的情况,发现对方还活着且没有被改造成咒灵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就眼睁睁地看见原本十一二岁的少年,慢慢缩水、变小!相川秋彦毫不惊讶地接过去时,少年已经变成几岁那么大的孩子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但他此刻也看懂了相川秋彦的意图,先送‘无辜路人’远离战场,对吧?
但相川秋彦似乎没有要跟他一起行动的意思,也根本不看一眼旁边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兄弟。那双褐色的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沉默冷淡。
离开、离开这里……而实际上,重创与疼痛让相川的意识瞬间归拢,脑子里大部分的运行程序都宕机了,在自己应付不了的恶劣情况下,他只剩下逃跑与自保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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