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得觅安宁?
唐卿月坐在黄泉河边,看着满河的嶙峋白骨,一双玉足拨得河水跳珠撼玉。
这里便能觅得安宁……虽有骷髅在泛着碧莹光芒的河水中挣扎扭动,却一声不闻,分外安宁。
她嘴角噙着笑意。也好,逃命太累,她终归还是死了!
忽然,耳边传来“叮啊咚啊”的鼓声和磬声、絮絮叨叨的念经声,烦若蝇蚊绕耳,挥之不去。
“上请天官解天厄,地官解地厄,水官解水厄……北斗解一切厄……济度诸厄难,超出苦众生……”
转眼,黄泉之上风起云涌,巨涛大浪陡生,啸声如沸。
她收回濯水的足,抱膝蹲在浊浪拍打的黄泉岸边,叹安宁再难觅……睁开了眼。
满室烟气,香烛齐燃,三牲摆案。
数位戴金玉莲花冠,衣绿色道氅,裳雪色道裙的道士,手挥桃木剑、摇铜帝钟,踏天罡步,满屋绕飞,煞是威风。
同时,如被火烧的疼痛感炸燃全身,令她感悟自己这具躯壳的脆弱……她忆起了一切。
她被人从那汪玉泉里捞起,绑着她的手拖在马臀之后驰向胡杨林,又将她扔入牛毡帐篷。
为了发泄她杀了三个同伙的愤怒,铁塔般的壮子扬起包着铁尖的鞭子,没头没脑抽打她近一个时辰。
她杀了那个人,割开帐篷逃了出去,又遇绝路……那道再次横在眼前的玉泉,是阻在她逃生路上,越不过去的黄泉。
踌躇之时背后来了追兵,她躲入河边的蒲苇丛里,哪知依旧被人发现……她气到神魂颠乱!
“贵主醒了,贵主醒了!”
见她睁眼,数声齐唤炸响,榻边数人纷纷向榻上弯腰查看,七嘴八舌头朝她问话,快得她一句话也回不上。
她忍痛含笑望见李老家令,目光落向张景时微敛了眉眼,扫向萧玉川时,微怔之后阖上了眼。
“李伯留下,其余人退下。”
话语出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有如上祭的鹅,生生被人掐住了脖子。
道长们停下天罡步,纷纷抬袖拭汗,神色如释重负。
见她阖目不启,萧玉川轻声吩咐人收拾屋子,雍容一笑向道长们拱手,请道长们齐出屋子。
张景局促看了看她,跟着众人出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吱呀”一声闭门后,她再次睁开眼,冲坐在榻边,噙泪看她的老家令展颜笑了。
因被长鞭扫中,她面额尚有红褐相间的伤痕,使她的笑容看起来分外凄惨。
带着嘴角撕裂般的牵痛感,她柔柔哑声:“李伯,能看到你,我的心定了。”
“怨老奴办事不济,使贵主蒙了大难。贵主这身上没一处好。”李向淮悲从心来,捏袖拭泪,“这几日老奴与萧郎法子都想遍了,幸亏请来的道长道行高深……”
她收敛笑意,淡声打断李向淮自责:“樱桃毕罗是萧玉川买的。使我去国子监避难的是萧玉川。给我通气的信,是萧玉川让何祭酒转交的。”
“那日,南弥世子带着我逃跑,萧玉川在仁和坊守株待兔……他知晓我的潜邸在何处。”
“李伯,你与萧玉川……是何时搭上线的?”
李向淮拭泪的手停住,半坦然半紧张地看她。
她试着抬起胳膊,忍着肩背牵扯的痛,握住李向淮的手,“我必不怪你,说吧!”
见她反应还算柔和,李向淮双手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哽哽咽咽将三年间的事讲来。
五年前,唐卿月带萧玉川去自己的公主府游玩,作为公主府家令,李向淮因此得识萧玉川。
宫变一年后,李向淮初次于放宫日去见她,出宫时,恰遇去兵部报名参加铨选的萧玉川,因此说上了话。
萧玉川出征在即,嘱他搜罗往昔公主府旧部,以备不时之需,并嘱他照顾好公主。
“萧郎本打算以南征军功,向唐逸旻求赐公主,”李向淮细腔细调,小心着语气替萧玉川解释,“他哪知这三年里,唐逸旻对公主起了龌龊心思?了解情况后只能改变策略,边走边看。”
唐卿月阖上眼眸,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老家令接着说。
“樱桃毕罗是萧郎买的,他一直没忘贵主的喜好。两回送贵主去国子监,是萧郎与张景通的气,说服的唐逸旻。奴确实将潜邸的位置同萧郎讲过,他带人拦下公主,是怕连累恩师何祭酒送命。”
李向淮轻轻拍着她的手,看她的眼神分外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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