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将嘴角压了回去，替对方解释：“话不是这么说的，少年慕艾，这王生看林姑娘恰恰说明他动心了啊，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惊扰人家，更无轻薄不敬之意，怎么能说是放荡？”
箫钰似是被堵住了话头，隔着人群盯着那王生看，片刻后才开口：“就算他方才说不上放浪，也不合适，你看看他这身无二两肉……”
“人不可貌相，他在国子监中，教授的正是骑射一课。”
箫钰：“……国子监是清水衙门，俸禄……”
“他家有祖产良田百亩，铺子数间，不靠俸禄过日子，足以供养家人。”
“……那这官职也太……”
“我昨天才见了祭酒，说要将他升任监丞，只在祭酒之下，与国子监而言也算是高官了。”
箫钰一连几次被堵住了话头，脸色隐隐发黑，这付谦怎么回事？这般为那姓王的说话，莫不是与他有什么私交？
可他现在却顾不得质问这些，满脑子都是找茬的念头，他想了又想，终于一道亮光闪过脑海：“你先前不是说朝中官员重脸面，那他……”
付谦方才将箫钰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憋笑憋得几乎要抽筋，打从罗夫人死后，他多久没见过箫钰神情这么丰富了？
简直要笑死他了，可他必须忍耐。
“这就是我说最合适的地方啊！”
他猛地一击掌，借着掌心的痛楚艰难忍住了嘴边的笑，“当年王家当年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他是被家中小夫人养大的，所以旁人兴许会对林姑娘的过往指指点点，可他不会，你说这不是绝配吗？”
箫钰彻底没了言语，一张脸却变幻不定。
付谦凑过来，故意问他：“子崮，你觉得这人怎么样？合适吧？”
箫钰仍旧没言语，拳头却越握越紧，付谦一低头就瞧见了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心里一乐，琢磨着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再次开口：“你这口口声声说要把人嫁出去，怎么现在找到了合适的人你却不见半分高兴呢？”
箫钰被这话说得回了神，却是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不高兴？”
只是话音落下不用付谦拆穿，他就自己察觉到了心口那挥之不去的不痛快，再看那王生的时候，厌恶便越发明显。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满心都是茫然。
付谦却是恨得直磨牙，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非得逼我用杀手锏是吧？
他用力咳了一声：“那这么说，你也觉得很合适了？那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让他们聊几句吧，这么多人都在也不会传出去不好听的，若是两人志趣相投，说不定你将军府过两天就能办喜事了。”
箫钰顿时神情一凛，让林音和外男接触？
“不行！”
箫钰犹豫许久还是拒绝了，付谦脸上的笑也彻底压不住了：“哪不行了？这王生处处符合你的要求，怎么还不同意呢？别不是你根本就没想过真的把人嫁出去吧？”
箫钰侧头看过来，脸色很不悦：“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担心林音受到惊吓，先前侯府的事惊得她做了几宿噩梦，这时候理应小心。”
付谦一噎，眼睛瞪得溜圆，他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箫钰竟然还不开窍。
“子崮，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不是因为对人家动了心？”
箫钰眉头一皱，虽然没有抬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却十分理直气壮：“自然不是，我说过了，我将她当做妹妹的。”
付谦彻底没了言语，是他低估了箫钰，这人不止战场上心性坚定，在骗自己这件事上，也同样坚定。
他叹了口气，由衷感慨：“子崮，你上辈子定然是颗石头，还是颗顽石……”
箫钰瞥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付谦没说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他忙不迭转了话风，眼见箫钰攥着碎杯子的手慢慢松开了，这才长出一口气，忙不迭走了，可走远后他却磨了下牙，他付谦岂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死不开窍是吧？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匆匆奔着王生去了。
天色渐暗，廉察使夫妇招呼众人入席，那灯笼也被一盏盏点燃，都是各家精心挑选的，这般挂在一起颇有些璀璨夺目之感。
箫钰对这些东西素来不感兴趣，多瞧一眼都懒得，可一抬头，却瞧见林音正站在人群里，怔怔地看着那些花灯，竟似是被这幅场景惊艳住了，连动弹都忘了。
有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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