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婳设想过无数次与他相遇的情景,她原本想假装不认识他,可真到面对面的时候,心里却坦然了许多。
论情理,她一点也不欠他的。嫁给他的那段日子,她的行为磊落、问心无愧,反而是他有愧于她。
该谢罪躲闪的应该是他魏巍才对。
她再也不会畏惧这个有口无心的伪君子。
耿婳对上他的眼神,仰头笑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意思?”
一边和王绅一个鼻孔出气暗戳戳整她,一边假惺惺过来安抚人?他是何居心?
魏巍稍稍敛眉,不解道:“婳儿,你说什么呢。”
“不懂?”耿婳冷笑,竟然还敢装蒜。
“这天底下还有丞相大人不懂的事?”她又轻飘飘道,“哦,我忘了,你早不是丞相了。”
“自重,魏司马。”
耿婳瞥了眼他不安分的手臂,又翻起眼皮望他。
“魏大人,这里不是青云楼,我也没喝醒酒汤,请你自重!”
最后四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耿婳锐利的目光如细密的银针刺痛着魏巍的神经,他压下疑惑,轻轻松开了她。
耿婳仰着头,旁若无人地离开房间,她脚下踩风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刚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阮若和紫殷慌慌张张急奔上来,与她打了个照面。
“掌柜的!”
“掌柜的你没事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耿婳没心没肺地说。
可她的脸色出卖了她。
紫殷和阮若刚想细问,却看到魏巍从室内出来。
耿婳皱着眉头回身看他一眼,魏巍迅速垂下眼睫,进了寂静到发死的雅间。
回去路上,车厢比雅间还安静。
阮若八卦心思重,过了好久小声问她:“掌柜的,你认识魏司马?”
耿婳支着头,阖目歇息。
“我看他好像有点怕你。”阮若又说。
耿婳眼睛都没睁开:“闭嘴。”
阮若悻悻地“哦”了一声。
结合刚才魏司马寞落的眼神,她立刻脑补出一场苦情大戏。
紫殷驾着马车,神思凝重。
一路无言,马车刚停下耿婳就掀帘跳下来,没等阮若和紫殷,摸黑提裙去了二楼闺房。
她没有沐浴更衣,直接趴到架子床上。
过了一会儿,眼睛渐渐适应了黑夜。隔着月色,她看见了墙上挂着的母亲的画像。画像旁的窄几放着一把陈旧的琵琶。
耿婳在黑夜里瞪着一双空灵的眼睛,默默观察着母亲留下的遗物。
这把琵琶多年未动,上一次弹奏还是在……
相府。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尘封在心底的往事再次袭来。
三年前,相府,夜里,魏巍……
她倏地瞳孔一震,浑身僵冷,那种被撕碎身体般的痛感条件反射似的侵袭了她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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