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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凛冽的寒冬仿若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裹挟着刺骨的寒风,如约而至。气温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骤降,那寒冷的程度,远远超乎了人们平日里的想象。以往,湖州这座地处江南水乡的城市,即便在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节,温度至多也就降至零度而已。可如今,却仿佛陷入了一个冰窖轮回,与去年如出一辙,竟不可思议地低至零下三十多度。这样的低温,对于山海关那般地处北方、常年与严寒相伴的地方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毕竟那里正常年景的气温,本就常常在零下三十多度徘徊。然而,湖州,这个一向被温柔水乡滋养的城市,哪里经得起这般酷寒的侵袭,对它而言,这已然堪称地狱之境。
城中,大批的百姓在这严寒的肆虐下,身体和意志被一点点消磨。他们或是因抵御不住酷寒,在街头巷尾悄然冻死,或是因严寒引发疾病,却又缺医少药,最终含恨病死。街道上,处处都是凄惨的景象,横七竖八的尸体,让整个城市弥漫着一股绝望与悲凉的气息。不仅如此,城内的存粮也在这艰难的日子里,如沙漏中的沙子般渐渐见底。粮店虽还在勉强营业,可那限购的规则却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每家每户,每五天仅仅能够购得区区一斤粮食。这点粮食,填进肚子里,就如同沧海一粟,虽不至于瞬间让人饿死,却也足以将人折磨得半死不活,整日在饥饿的边缘苦苦挣扎。更为糟糕的是,取暖用的木材和炭火也成了极为稀缺的资源。许多人在漫漫长夜中,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因缺乏温暖,在睡梦中便悄然离去,再也没能醒来,徒留亲人在一旁悲痛欲绝。
回想去年,当那第一丝寒意刚刚袭来的时候,城中的百姓们尚且能够花费些钱财,购置到一些木炭用以取暖,日子虽说不上惬意,但也还能勉强维持。可今时不同往日,今年的木炭市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价格一路飙升,疯涨的幅度令人咋舌,甚至比那珍贵的金子还要昂贵数倍。即便有些人家中积攒了大把的银两,怀揣着满心的期望来到市场,却发现,无论出多高的价钱,也难以买到哪怕一星半点的木炭。而城外,原本那些心怀善念的富户和官府联合起来,向灾民施粥的善举,此刻也不得不戛然而止。原因再简单不过,朝廷在连年的灾害和繁重的开支下,实在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来救济这些身处苦难深渊的灾民了。
白洛颜听闻此事后,内心如被重锤狠狠击中。她眉头紧锁,连连叹息。要知道,城外还有两三万名灾民正眼巴巴地盼着生存的希望啊!那些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满是对食物和温暖的渴望。若就这样对他们置之不理,任由他们在饥饿与寒冷中自生自灭,必然会引发严重的事端。可即便侥幸没有变故发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这两三万人恐怕也难逃死劫。
白洛颜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就在停止施粥后的第二个夜晚,湖州城仿佛被一层来自地狱的恐怖阴影所笼罩。夜幕深沉得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不见一丝光亮。突然,城内的街巷中涌出了一支庞大的官兵队伍。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利刃,那一张张面孔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狰狞而恐怖,如同一群从地狱冲出的凶狠恶狼。他们毫无怜悯之心,冲进人群之中,便是一通疯狂地杀戮。无论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还是早已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怜灾民,只要被他们撞见,瞬间便会倒在血泊之中,性命不保。一时间,城外哀号声四起,那声音凄惨而绝望,此起彼伏,仿佛要冲破这无尽的黑夜,响彻整个夜空,令人听了毛骨悚然。这血腥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夜,那凄惨的哀号之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永远不会停歇,如同一首无尽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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