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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淡淡看了父亲一眼，神情平静，嘴角轻轻扯了下，笑了笑。
林福财见儿子这般样子，就知道这崽子已经起了狠心了。
他太清楚自己儿子的做派了，咬人的狗不叫。他有些不安，不过更多的是愤怒，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他随手操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朝对方脑袋上砸去。
林斌本来正低头整理脏被子，感觉脑门地方传来一阵剧痛，嗡地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
他手撑在床边，刚一抬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他用手抹了一把，放在眼下一看，满手的血。
是他的血，是他父亲砸的。
小时候就是这样，动辄打骂，动起手来，旁边有什么就拿着什么往他和母亲身上招呼。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学习成绩好，都说他要跟着儿子享福，才渐渐没有打了，并每次都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儿子多么有出息，是他林福财的种。
再后来他成家了，他以为自己终于能走出来了，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父亲的样子。
他不信任吴秀兰，他从来不会把自己工资交给对方。
他在外面见多了花花世界，他也更加看不起吴秀兰，但他想到孩子和老人，让吴秀兰来照顾最好不过了，所以他一方面在外面花天酒地，而让吴秀兰如同佣人一样去伺候他的家人，为他博得孝顺的美名。
林斌不由得想：如果当初对方一提离婚时，他就直接同意，而不是想着丧偶，是不是就不会弄出这么多的事情了？毕竟，就算把这栋房子和工资卡上的存款拿来重新分配，相比他的隐形收入根本算不上什么。而且孩子已经可以上小学了，已经不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随便请一个保姆就行。
可惜，当时的他觉得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控，他深知吴秀兰爱惨了自己，哪怕父母骂了她打了她，甚至自己也帮着父母教训了她，但只要背后跟她说几句软话，表示自己也是不得已，毕竟是自己父母，他还能怎么办，就只能让她大气一点包容一点……然后她便又像以前一样。所以，在那天他看到对方背着背包之前，他都坚定地认为吴秀兰离不开自己。所有钱财都是他的，是他在外面辛辛苦苦挣来的，她就只在家里照顾下老人孩子，他供她吃穿用度，已经仁至义尽了。
所以，至少在那一刻，他觉得哪怕是一分钱，他都舍不得分给她。
……林斌收回思绪，他胸中涌起滔天的怨恨。
他从父母的床边站起身，任由鲜血流淌，然后默默走出房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个逆子给我站住。lz叫你站住。”
“难不成你还真的不管lz了？我可是你lz，没有我哪来的你。”
“简直反了天了，你要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父亲的怒骂从身后传来，夹杂着母亲哭泣的担忧的声音，但林斌感觉这一切距离他越来越远，如同隔了一个世界。
怒骂和哭泣逐渐变成了打骂和惨叫——没了宣泄对象的林福财再次把怨怒转嫁到袁安睇身上了。
母亲惨叫声与记忆中她对吴秀兰的叱骂声融合在一起。
虽然从小到大母亲都舍不得打他骂他，不管是在各种场合都无条件的维护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她敬爱不起来。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林斌关上房门，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家养老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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