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为之担忧恐惧的假设成为事实，铡刀落定，云漫绮反而不觉得害怕了。
系统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机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呱噪，云漫绮安静地同无花对望，像是被狼逼进了墙角里的羔羊，琉璃一般诡丽的眼瞳中流露出绝望的安详。
她脆弱地不能反抗，柔软地甚至做不出反抗的姿态，真的就像是被选定为祭品的羔羊那样，毫不挣扎地就接受了自己凄惨的命运。
但是她毕竟不是那种皮毛雪白的畜生，但是她的长相诡丽得也使人不能完全把她当做凡人看待。介乎于兽与人之间的漂亮生物，样貌明丽得近乎狰狞，神态却又柔弱得任人欺凌。她望着你，一直望着你，她的眼睛在说话，她在说，我接受你加在我身上的一切不公与恶念——
无花猛然放开她的下巴，他看着云漫绮，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那样，慢慢后退。
云漫绮低下头，避开他奇异的视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无花粗喘着笑起来。什么妙僧什么公子，在这无天无地的一片汪洋上，在这只影飘零的一叶孤舟上，他像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世人对他的赞誉，画皮一般的清雅出尘都丢进了飘着血丝的海水里，他现在的模样不比发狂的疯子好上多少。
［他，他在说什么啊……］系统的声音明显已经带上了恐惧，［这里除了你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了，我有点担心……］
［嘘，不要说话。］云漫绮终于回答了它。她依然低着头，说话时语气轻悄。
系统瑟瑟发抖地闭上了嘴，它也开始发现了氛围的怪异，太沉闷了，实在太沉闷了，就好像是四面一望无际的大海，眼睛窥探不到的海面之下默默酝酿着摧毁一切的风暴。
无花安静地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呢？”
他问云漫绮，语带笑意，饶有兴致，声音轻佻地像是在挑逗一只小动物吃他掌心的嫩草。
云漫绮慢慢抬起头，怯懦的目光撞进无花眼睛里。
“真是迷惑人啊。”
无花轻轻地叹气。他舔着牙齿微笑，眼神里流露出神经质的狂喜。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摊开手，两手空空。但是当他攥紧手指，云漫绮觉得自己脖颈处无形的缰绳也收紧了。
“现在你是我的了。”
他这样说，没有靠近云漫绮。他们之间隔着腥咸的海风，云漫绮收紧衣袖，紧缩在角落里，竭尽全力离无花更远一点。然而天地茫茫，她这样弱小的生物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无花说的没错，现在她是属于无花的，像是一尊美丽的花瓶，或者是一块漂亮的白那样，完全地属于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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