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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房里的灯光是橙黄色的。耶瑞弥第一天来纽约的时候在彼得窗外坐了一夜，那时候他就想，这个房间像一个蓬松温暖的、加多了鸡蛋的蛋糕。
耶瑞弥垂下脸来看歪在自己胳膊上的彼得，他担心耶瑞弥把自己推开，这时候正闭着眼睛装睡，深棕色的头发被房间里的光线挑亮，也像一缕一缕的橙黄色灯丝。
耶瑞弥忽然很想闻一闻他的味道，但最终只是伸手帮彼得把额前一绺快要戳到眼睛的卷发拨到一边，克制地甚至没让手指擦过他的皮肤。彼得感觉到自己头发绒绒地在额头上扫了一下，小心地半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耶瑞弥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了一下，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地收回了手，稍稍抬了一下被他压着的那边胳膊：“你的枕头请假了？”
彼得一睁眼就被他发现了，自己也有点心虚，讪讪地又把眼睛闭上了，脑袋往下挪了挪，不压着耶瑞弥的小臂了，但还是隔着被子和他挨在一起。
“睡着了睡着了。”
彼得小声嘟囔，假装自己在说梦话。
耶瑞弥反正拿他没办法，只好装不以为意，把灯给关上之后还伸长手臂给彼得把被角塞好了。
这下反倒是彼得僵硬了，一边合着眼睛装睡一边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对普通好朋友做不到这么细致，一会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半天没能睡着觉。
*
第二天上学，中城高中里埃弗斯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彼得都没刻意去听，身边人议论林达和埃弗斯的只言片语直往耳朵里钻。他和耶瑞弥早上的美国文学课程和林达是同一节，但彼得环顾整个教室也没看到林达的人。
“林今天好像没来？”
他跟耶瑞弥说，“可能是去警局录笔供了。”
耶瑞弥还没来得及回答，前桌就自来熟地转过来跟彼得搭话：“你也听说了？”
他是个小胖墩，一张圆脸上满满地堆着八卦，“我来得比你们早，看到她从教室被警察带走了。——刚刚走廊的广播还在说呢，昨天晚上布鲁克林区发生恶意袭击案件，听说就是我们学校的人干的！”
“什么意思？”
彼得看了耶瑞弥一眼，跟前桌的小胖子装傻，“林达在布鲁克林区把别人给打了？”
“看不出来啊。”
彼得露出惊讶的表情，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林平时看起来挺和气的。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小胖子没等他说完就开始疯狂地摆手摇头，叹气说：“唉，唉，兄弟你这个消息不行……”
彼得还以为他真知道点什么，微微偏过头挺认真地等着，却见小胖子挥了挥手，神秘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林一个人和她妈一起住在布鲁克林，没点儿拳脚功夫哪里能行！何况她是中国人。”
“功夫！你知道吧？”
小胖子摆了个架势，跟他比划说，“别看人家是女孩，还会打扮起来唱什么中国戏，那打起架来，一个能顶三个，之前不是有人和她掰手腕嘛，听说那时候就看出林达不一般！”
“都是有端倪的么！”
小胖子感慨说，“要是没两手，哪里敢大张旗鼓地追索菲亚这种派对女王啊。”
彼得沉默了一下，余光瞥见耶瑞弥嘴唇边已经挂起笑意来了，硬着头皮附和小胖子说：“哇，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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